人活得越久,經歷越多,越會覺得人生的際遇並非那麼偶然或意外,最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有時安靜回想,當時你真是偶然地遇見了某個人嗎?真是偶然去應徵了某個工作嗎?真是偶然地做了這事或那事嗎?還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現在的我,覺得是冥冥中自有其安排,否則茫茫人海,我們為什麼與某些人相遇,而不是與另一些人相遇?為什麼我們是走了這條路,做了這件事,而不是選了那條路,做了那件事呢?你有沒有發現,生命是這樣的,一件事,一個人,會牽扯出許多事跟許多人,一環緊緊扣著一環,有時明顯,有時隱約,但好像就是這樣拉出了一條人生的軸線。
不過提到偶然,雖然今年基金會有聲書的選書「一次看懂自然科學」的作者劉炯朗院士說過:「科學發現的基本條件是充分的準備跟不斷地努力,不能相信偶然。」但是他也說了:「然而,一點點意外、偶然的啟發,是會引發科學家更小心地看、更深入地想,因而得到許多新的重要結果。」在科學領域中,的確曾發生過幾個因偶然而生的頓悟。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希臘數學家在公共澡堂洗澡時發現的阿基米德原理。這個原理是怎麼回事以及它是怎麼被發現的,就請大家聽聽本期的有聲書了!
至於另一個也是科學界中有名的偶然發現是今天已在台灣絕跡的瘧疾所使用的藥物。瘧疾目前還是一個非洲、南美跟東南亞很普遍而可怕的傳染病,每年有幾百萬人死於瘧疾,所以瘧疾藥仍有其必要性。問題是截至目前為止,科學家只發現了治療它的藥,而沒有防止它的疫苗。瘧疾源自一種寄生病原蟲,經由蚊子叮咬,進入我們的血液中,然後潛伏在肝中繁增生,再回到血液裡。所以蚊子只要叮咬了有瘧疾的病人,就會把瘧疾傳染開來。瘧疾會使人週期性地發熱、發冷,病人就像在烤箱跟冰窖中循環一樣,然後也會伴隨著嘔吐頭痛等徵兆。世界上最有名的黑猩猩保育專家珍古德女士,就曾在非洲感染了瘧疾,而使她飽受一些後遺症之苦。
最早被發現的治療瘧疾的藥是由南美洲的金雞納樹的樹皮所提煉出來的霜,也就是現在大家所說的「奎寧」,而奎寧被發現的過程就是個有名的「偶然」。據說有位南美的印第安人染上了瘧疾,發著高燒,口渴得不得了,後來他在樹林中發現了一個小池塘,就低頭去喝水。雖然那些水很苦,他還是一直喝,而且他也知道那個苦味是來自旁邊金雞納樹掉下來的樹皮。
原本當地人都認為金雞納樹的樹皮有毒,吃了應該就是中毒而亡,可是他當時因為太渴了,也管不了那麼多,只想拼命喝水。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他不但沒有死,瘧疾竟初治癒了。這個消息火速地傳開,在十七世紀時,便由傳教士把金雞納霜帶回了歐洲。這個大家後來所稱的奎寧不只治好了英王查爾斯二世與法王路易十四的兒子,法國傳教士還把奎寧帶到中國,治癒了康熙皇帝的瘧疾呢!
金雞納霜在歷史上救活了很多人,不過最早大家只知道把樹皮磨成粉來食用。直到1820年,化學家才成功地提煉出樹皮中的金雞納霜。然後到了1908年,才確定了金雞納霜的化學結構。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德國成功製造出了金雞納霜的人工替代品。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控制了金雞納樹,所以美國軍隊只好服用人工合成的金雞納霜代用品。但當時有許多美軍都不願吃合成的金雞納霜,因為日本的電台有個很厲害的心理戰,強調這種合成的金雞納霜會讓人皮膚變黃,男性還可能會不舉,所以許多美軍都拒吃,結果美軍後來登陸新幾內亞時,有九成以上的軍人都患了瘧疾,真所謂不戰而敗啊!
一個偶然的發現,一個藥物的誕生,一個個生命的挽回,都只是因為一個患病的人意外地喝了有著金雞納樹皮的水。所以說,人生沒有偶然嗎?好像在奎寧如何誕生的這個故事中我又不能否認偶然的存在。還是說天註定了那時候就是要讓那個印第安人發現金雞納樹皮的療效呢?為什麼是他?而不是其他人呢?會不會他根本是被揀選出來要發現奎寧的人?而非那麼純粹的意外呢?這恐怕也不是中外古今的科學家能回答的吧!
喜歡喝雞尾酒的人都知道有種很普遍、很受歡迎的調酒叫做琴通尼(Gin and Tonic),也就是把琴酒加入通寧水(Tonic Water),但是其實通寧水就是奎寧水,所以它才會帶著一種淡淡的苦味,因為其中就有著金雞納霜啊!據劉炯朗院士說,有個不很可靠的傳說是英國以前殖民印度時,他們的官員天天都喝琴通尼這種雞尾酒,所以自然而然地有了抵抗瘧疾的能力,因此才能夠長期待在印度統治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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